什么样的生活,才值得我们向往? 焦点消息

2023-06-29 07:48:17   来源:凤凰网


【资料图】

繁忙的都市生活给人们带来了压力与浮躁,有调查显示近40.4%的人希望远离喧嚣,避开拥挤,向往着从城市搬到农村,呼吸自然的空气,寻找内心的声音。

由黄磊、何炅领衔的明星团队,去到乡村生活。一间蘑菇屋,家徒四壁,需要自己搭炉灶、生火做饭,一日三餐自给自足;来了客人,还得化身“巧妇”搞无米之炊,满足客人提出的大餐需求;自己种地、采摘,然后卖钱交换肉、酒等“奢侈品”……观众跟随嘉宾一起,回归朴素生活,重温朴素的生活道理,充满发现感。

不过满足“城里人对乡村生活的意淫”,导演对节目的笑言一语成谶。后来几期,乡村逐渐退化为“城里人”“意淫”的舞台,镜头里的乡村生活,越来越不自然、真实,观众吐槽其“无聊”还一度登上热搜。

是“城里人”无聊,还是乡村本来就无聊?

城乡价值的裂痕是在缝合还是在扩大?

究竟什么才是真正值得“向往的生活”?

|供图/云谷

电视综艺镜头,难免有其浪漫化、渲染的一面,明星们,对生活的态度和需求也不同于普通人,节目效果,自然不好作数。要回答什么才是向往的“生活”,还是得回到生活的逻辑本身。

在上海郊区的金山区朱泾镇新泾村享莱乐康养社区,就有一群驻扎在这里追求“向往的生活”的城里人。

2022年,60岁以上的上海户籍老年人有553.66万,算上非沪籍,上海老年人应该在600万以上。再乘以89.3%的城市化率,市区老年人数量在540万左右。

除了居家养老,这么多城里老年人,并没有多少地方可去。他们出行鲜少超出800米这个“15分钟生活圈”;作为全社会真正的“有钱人”(没有负债,养老金最低4000元起),面对市区较高的生活成本,“就算楼下喝杯茶聚个会,也要200元起”,依然需要节俭生活,生活质量也很难说多高。

于是,一些老年人把家搬到了这里。

首先是经济逻辑。

他们把市区的房子以6000元的价格租出去,在这里租一套享莱乐社区的套房,3000元,这样,既为城市年轻人腾出空间,自己还能纯赚3000元。老两口按退休金每人5000元算,每月可支配收入可达1.3万元。在乡下,这可是笔巨款,毫无疑问的富人。

其次是康养逻辑。

乡村食材绿色健康,或租点农民的地种点菜,或直接买村民菜园里的菜,物美价廉又健康。饭后在村里、田野间四处走走,800米生活圈怎么够?

|新泾村。供图/王红梅

在这里,享莱乐承租乡村闲置民房,根据城市老年人需求改造,安装了电梯,设计了室内外种花种草的空间。每一栋民房还设计了公共客厅,老人们一起生活、互相照顾,闲下来在一起打牌、下棋,彼此成了同一个屋檐下的好“邻居”。

社区还建设了公共活动中心、公共厨房、医疗室,组织老年活动等,足以满足老年人在乡村的自然康养。

第三是精神逻辑。

老年人生活在城市,通常是一笔“负担”。有老人就笑称:以前生活在市区,儿媳妇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来看看自己,现在,节假日都愿意带孩子来乡下看望自己,再买只土鸡让她带回去,每周末都愿意来。

老年人自己也乐在其中。享莱乐社区负责人王红梅女士,就倡导“80岁也要谈恋爱”,鼓励独身老人谈恋爱、互相照顾——生活之上,城市的开放精神+乡村的质朴,怎能不擦出更美好的火花?

许多老年人本就是城市知识分子。除了生活,享莱乐还发动他们为当地农业合作社、“金山味道”直播带货。生活者自己直播,既真实又鲜活,效果不错;老年人自身,可以继续为社会发光发热,觉得自己不再是一种社会负担,都兴致高昂。

最后是社会逻辑。

城市老年人下乡后,消费能力和意愿大为提升。既顺带提升了周边村民的收入,又可以增加乡村本土就业。譬如,享莱乐以4000元的工资招聘管家并提供培训,帮助大量村民在家门口实现高质量就业。

在这样真实的乡村生活场景中,高质量的城乡融合正自然地推进着。现在,新泾村的超市也卖起咖啡,村里原本只有一家快递,现在已经发展到4家。更多优质城市资源,还将随着城市老年人而迁徙过来。

“未来,我希望星巴克也能开到农村,那时,才是真的乡村振兴”,王红梅女士笑言。

“向往的生活”,真的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实现。

老年群体如此,城市中产呢?

知名乡建人陈统奎,是一位城乡“二地居”的代表。他安家在上海,在此工作、生活,但事业和精神却牢牢扎根在海南老家乡下。海口火山岩荔枝被他这种生活方式带动了起来。

陈统奎自建以家乡为基地的轻运营团队,一点一点搞活动、做社群,搞“共建”创新,积累私域流量……缓慢地在城市“种人”,过程很慢,很无奈。但他又是幸福的,他经常都要在上海与家乡之间往返,他在上海有自己的家,在遥远的乡下老家也有自己的民宿和乡村大“别墅”,他可以在城与乡之间随时自由切换,生活既忙碌又充实。

“如果一个人所做的工作,正是他喜欢的事情,那就等于他不是在工作”。没有城市中产普遍的纠结、不满,他始终充满力量,因为他所做的工作,正是在为自己人生的两端——大城市和海岛小村之间搭建一座平等互通、互融的桥梁。

其实,这样“二地居”式的工作和生活模式,在我国台湾地区,早已成为城市中产生活方式的一股潮流。许多城市中产家庭,为了孩子更健康成长,为了在事业和生活中取得平衡,为了人生事业更圆满,致力于构建起“二地居”的城乡融合生活模式,将事业和生活的重心逐渐转移一部分至乡村。

再如,著名的中国台湾“主妇消费联盟合作社”,源于给孩子提供更健康、自然的食物,订单联合,预付定金,去中间化,而直接向农户订制生态农产品,并制定相关标准。这样,既保障了城市生活质量,又推动了有机和高品质农业的发展,保护了乡村利益,堪称城乡融合优秀的市场化路径。

类似的“二地居”,正越来越多地体现在我们许多下乡的“乡村工作者”身上。与身边内卷、躺平的城市中产不同,他们多是先觉醒的城市知识分子,认识到城乡二元割裂、城市病、城市内卷的根源,不论从自己的家庭出发,还是社会问题出发,去践行和推动事业与生活的平衡、城市与乡村的融合。

尽管面临的挑战巨大,他们的目标和行为始终清晰,在动不动就迷茫的现代社会,这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幸运。

“向往的生活”,去追寻,就值得。

相比老年和中年人,年轻人的选择更让我欣喜。

在距离新泾村享莱乐康养社区20公里外的金山区枫泾镇中洪村,端午期间,一场热热闹闹的“番茄好多节”,就在稻田间上演。

|供图/云谷

“村里的番茄熟了,要和朋友们庆祝一下!”这就是番茄节的初衷。有了想法,是不是要策划下?完全不需要。剩下的,靠社区居民的各自涌现。

中洪村生活了近二十户新村民,包括城市设计师、媒体人、研究员、教育工作者,等等。不少人在村里生活了十年,化身各路“野生艺术家”。他们各自搬来凳子、桌子、布料、竹子、木料,还捡来村民拆房子时废弃的钢筋,和垃圾站的破旧竹篓、席子,接下来有人叮叮咣咣地敲了半天,把它们敲成一个田间舞台。

活动那天,有人在上面吹箫、弹吉他、唱歌,孩子们也跑上去吹陶笛。他们唱歌的时候,台下稻田里,有人在插秧。孩子们也学着插秧或玩泥巴。田埂上,有农夫市集,摊位上的番茄、豆角、土豆等,都是农夫们一早去摘的,翠嫩欲滴,正是时候。

大家摘了很多番茄,被分到了不同站点的社区伙伴手里,被大家搞成不同类型的“番茄野生艺术品”,有野生展陈、亲子教育,有各种番茄料理、即兴创作。各位社区居民,各有手艺,然后活动又分散到各家各自沉浸式体验去了。

节日那天,临了下起大雨。新村民、原住民,外地来的客人,城里来的家庭,大家聚在田间歌唱、嬉笑,又赶在暴雨之际收场、躲雨,最后都变成落汤鸡各自回家……

|田野上的演唱会。供图/云谷

田野间这场自发形成的快乐的节日,成了城乡互动最自然的注脚。而这,只是中洪村每月活动的一个缩影。

这里的村民,把这里定义为一个社区,而不是乡村。其中,有许多城市居民,他们在上海市区有房子,却把生活重心放在了村里;有一些家庭,为了孩子接受更自然、健康的教育,把家安在这里;年轻人在这里一边生活,一边做着“数字游民”。

年轻的一代,她们有着更丰富的自由,比如Jasmine是一位市场运营人员,和一些朋友一起运营一个叫云谷的生态生活品牌。她们依托村里的农场,生产、销售有机生态农产品,打造丰富的乡村教育和体验产品,塑造城乡健康互动的生活方式。对她们来说,只要有一台电脑,在哪工作都一样。

|供图/云谷

生活不一定非得在大城市,收入多元从城市解绑,“生活在他处”,更多地去自由组合,在移动互联网时代、数字化时代已成为现实,并正在成为年轻一代多元化人生价值观的一股潮流。

当人们的工作与生活从对立到统一,当人们的人生自由与精神认同由纠结到契合,“向往的生活”,何尝不是一种更新更优的社会文明?

托尔斯泰认为,“幸福的首要条件之一,是人与自然之间的联系不被割裂”。

对普罗大众来说,不管砸锅卖铁在城市买房,还是回到乡村回归土地,“土地”,都是人安定感的重要来源。人不能一直飘在高处,回到低处、贴近地(生)面(活)踏实过日子,总归才是生活的常态。

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。只是不知从何时起,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们被划分成了城、乡两个阵营,随之是城、乡两种生活方式和价值观,随之,人与人逐渐分化、对立,各自不得心安。

什么是美好的生活?答案并不在城市,哪怕你生活在市中心豪宅,没有自然、土地的快乐和踏实感,未必就是幸福;答案也不是乡村,你困于资源稀少的乡村,找不到衔接城市的办法,再怎样谈生活方式和精神享受,多少都有些虚妄。

我们无需把乡村浪漫化,也大可不必把城市浪漫化——在两者中间,倒是有一种浪漫和美好,那就是城与乡的融合。上述不同类型的城乡居民,已各自为我们展示了这一点。

如何才是未来更值得“向往的生活”?城与乡都不是答案——城乡融合,才是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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